时光回溯到18世纪。当Arthur Phillip船长带着前往澳洲大陆的第一支船队抵达悉尼时,在那里的Botanical花园,他也种下了来自欧洲的第一株葡萄。也许在当时,这位勇敢的拓荒者,能够想象出自己在不久的将来将会成为驻地统治者的威凛样子,但是,却未必前瞻到200多年后,那株葡萄竟成就了一个新世界的葡萄酒王国。
1998年,Campbell Thomson乘坐从澳洲到中国的飞机,来到北京。仅仅是因为工作,看上去有些保守的Campbell并未有意长驻于此。一晃十年,从中国澳大利亚商会执行董事到著名的ASC精品葡萄酒公司市场总监,Campbell的经历丰富而复杂。
The Wine Republic掌门人Campbell Thomson
时间进入2008年初,Campbell联合了澳洲酒界极富声望的Rathbone家族,在北京创立了“The Wine Republic”,主要经营“冷气候带”葡萄酒。
似乎一切水到渠成。这个闯入中国的澳洲男子从此决心留在北京,将梦想改写为单纯的“做一个纯粹的葡萄酒统治者”,就像当年Arthur Phillip那样的勇敢。“当然,不要因为我来自新世界,就将我的王国想象成澳洲葡萄酒的专属地。这里可是一个Republic——联合国。”Campbell听中文的能力要胜于他的语言表达能力,但“联合国”三个字,他的发音特别准确。
“冷气候带”稀缺味觉 尊贵灵魂的私享
略带腼腆的笑容,格子围巾,还有一双能够跟随阳光在深棕色和宝石蓝色间变换的眼睛,这是Campbell给他的众多中国朋友留下的标志性印象。相识许久,在他身上却几乎很难找到所谓从商者的“市侩”与“精明”。
“Campbell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。”他的助手李乐天不假思索地评价道。虽然有Rathbone家族的鼎力支持,但对于一个“未满周岁”的新公司而言,“量”始终是衡量业绩的重要标准。可是Campbell对此有自己的想法。
“有晚宴主办方出高价向Campbell定酒,他会要求先看菜单,如果对方要的红酒与菜肴不匹配,Campbell是不会答应合作的。”李乐天描述着不久前发生的事情。
美酒与佳肴,好比千里姻缘,岂能乱点鸳鸯谱。
“The Wine Republic”拥有来自法国、奥地利、德国、澳洲和新西兰25个顶级酒庄的一百二十多种葡萄酒,Campbell几乎踏访过它们的每一个故乡,他说他想让这些酒的灵魂在中国得以最优化的释放,所以,对合作伙伴的“苛刻”是必然的。
“当我还在中澳商会工作时,我时常会惊叹中国人对新鲜事物快速、灵敏的接受能力。转战进入ASC我又发现,从常青藤Bordeaux到尊贵的Burgundy,从‘旧世界’到‘新世界’,这里的朋友对酒的喜爱,就像4月的巴黎,时晴时雨,丰富多变。”中国博大文化的包容性征服了Campbell,同时他也开始思考一个问题:我是不是可以帮助他们去更好地甄别这些佳酿的液体黄金?
Campbell出生在南澳首府阿德莱德市,他的童年就是在著名的Coonawarra度过的。红土层下坚硬的钙质土壤加之与Bordeaux相似的完美气候,让Coonawarra可以酿造出拥有浑厚单宁香气的CabernetSauvignon(赤霞珠)。也许就像文艺小说中描述的那样,盛产葡萄酒的地方人人都会酿酒,Campbell的父亲是当地的名医,但酒窖、葡萄园却样样不缺,当Campbell还不足一米高时,就跟着父亲和酿酒师们赤脚踩在没过腰间的葡萄堆里。
“虽然我一直未曾学会酿酒,可父亲对小产量酒区的关注对我影响很大。”Campbell说,众所周知,中国人喜欢Lafite(拉菲),它的出现甚至可以让多数人放弃超级二等酒庄CosdEstournel的酒,却高价买回一等酒庄的副牌。
“这令人可惜到痛心。”终于,他决定扮演一个桥梁的角色——在中国首都创办一个公司,主要经营来自全球的小产区的葡萄酒,把更多的好酒引进来。于是,Campbell找到了Rathbone家族。“他们不仅拥有创始于1838年的维多利亚州的首个葡萄园——YeingStation优伶酒庄,更重要的是,Rathbone家族一直致力于酿造‘冷气候带’的葡萄酒。”他说道。
“绝佳的美食就像一件细工雕琢的艺术品,它需要时光的打磨。作为喜光的植物,众多葡萄是生长在温带地区的,从口感的层次讲,恒温下长出的食物不如复杂温度带的丰富,而且,葡萄要经过低于零度的冬眠时期,春天才会发芽,若那年的温度未低于零度,它们则无法长出好芽。所谓‘冷气候带’就是指那些四季分明的地区,比如南澳的McLarenVale、奥地利的Kremstal等。葡萄在这种环境中可以慢慢成长,等有朝一日化为瓶中物,各种酸、甜、苦、涩明确的均衡感,和它真正的价值,便会完全释放出来。”Campbell还把“冷气候带”培育出的味觉比喻成讲究的中国菜,“‘冷气候带’的葡萄周期长,固然产量不多。中国话说‘物以稀为贵’,如此珍贵的酒,从出厂、运输、储存到分销,进入中国的将更加稀少。我一直认为保持酒出厂时的新鲜,才是我最应该遵循的原则”。
当这些稀缺的液体黄金纷纷“飞”来中国时,Campbell为敏感娇贵的它们定制的是恒温恒湿的冷藏器。尽管他不计成本,并且一再强调这与葡萄酒本身的价值相比太微乎其微,但有心的旁观者早已懂得他缘何那么“苛刻”地对待合作伙伴。文章来源于中国红酒网“葡萄酒也是有思想的,它也渴望一个解他风情的灵魂。出生时的尊贵,一定要维持住。”Campbell坚定地说。
投资有道 终需觅得最适合的那一杯
Campbell的心底一定已经构筑起那个“联合国”的完美轮廓。他说在品尝新西兰的SauvignonBlance(长相思)时,眼前就会浮现出蔚蓝的天、清澈的云、芬芳的泥土和悠悠山谷;在入口Hewitson紫蝴蝶酒庄的Mourvedre(慕合怀特)后,那细致柔和的单宁,让他时而闻见樱桃香、枣香间或雪茄的香气,时而又被紫罗兰和丁香的清雅萦绕。
其实,于纷繁香气中,最让Campbell无法自拔的还是Burgundy的酒。
“MaisonChampy香皮酒庄的干白、A.F.Gros格奥斯酒庄的干红……FrancoisParent帕瑞特酒庄、RobertChevillon罗伯特夏威浓酒庄……”他如数家珍,“在酒徒们心中,品种单一的Burgundy甚至比Bordeaux还要珍贵。因为它拥有全世界最纯正的PinotNoir(黑皮诺)。而且因为Burgundy不会经过后期的人工混合勾兑,这样就会更大程度地体现出酒庄土壤的好坏与年份差别。”
在无数次走进Burgundy的回忆中,Campbell的每一次品尝都有着天壤之别,“那里的葡萄园狭小,葡萄的精华都浓缩在藤上。即使酒庄相隔一米,其土壤也千差万别,加之酿酒师的各自手艺和不同习惯,在同一片土壤中酿造出无数种口味的奇迹也时有发生”。他甚至认为世界上最幸运的事,莫过于尝遍来自Burgundy的每一种味道。
“所以站在投资的角度看,产量小、口感复杂、珍稀的PinotNoir都让Burgundy的酒拥有了最稳定的保值能力。”Campbell对酒有着更为理性的认识,他不会盲目追随知名度很高的大牌酒,在他看来,杯酒人生的High点就是找到一瓶最合适自己的酒,而这种真正拥有最佳性价比的液体黄金,是在喝完几日后,依然会情不自禁地回味起那饱满扎实的酒体。
在挑选值得收藏的葡萄酒时,Campbell的标准则是“值得让你为之等待的美酒”。
“就像百味人生,好酒的生命在瓶子中依然会一天天历练成熟。”挑剔的Campbell在父亲的酒窖中藏酒一百余瓶,数量不多,却花尽心思。只要被他认准的酒,他一定会滴水不漏地查清其身世,即使是同一款酒,他也会把不同年份的带回家,甚至将其买上三五瓶再分三五年品尝。得出的结果,他会像游记般工整地记录在卡片上。
“YeringStation的PinotNoir曾在伦敦国际酒展中夺得过‘全球最佳黑比诺’。我收藏了YeringStationReservePinotNoir(优伶酒庄珍藏级黑比诺干红葡萄酒)2000、2003、2005、2006,它们让我着实品到了所谓新、旧世界PinotNoir的差异。”Campbell认为,除欧洲以外的地区都是新世界葡萄酒。“旧世界的酒更深沉内敛,唇齿间的尾韵让人如同找到温暖的归宿,比如来自LaRomaneeConti的PinotNoir就有着Burgundy独特的风韵,它中年时期干草与煮熟的甜菜头的味,在陈年后又会隐约带有动物和松露的香气;新世界的酒有活力,回甘中甚至带有阳光的味道,比如YeringStation的PinotNoir果香,在年轻时就会被轻易地品尝出来。”
中餐与洋酒 还原东方味蕾的含蓄美
私人宴请、酒品合作,欧洲屋、米其林三星餐厅“前门布鲁宫”、四合苑、瑜舍,北京城里这样大大小小有着各自故事的餐厅,都是Campbell经常光顾的地方。除此之外,再大的超市也引不起他的兴趣,因为“日光灯会让它名贵的身份一降再降”。
实际上,“严谨的葡萄酒公司的老板”只是他的一个身份,一直把音乐作为精神洗礼的重要仪式的Campbell,还喜欢作曲。当被人问到“你最喜欢的曲子”时,他经常哑口无言,贝多芬、勃拉姆斯、莫扎特,浪漫的、印象的、古典的,就像口感复杂的葡萄酒,样样让人沉醉。
“但有一点我能肯定,美酒与美食的搭配是能够令味觉达人尝出旋律的。”热爱红酒的人,一般也会自成一套美食逻辑。痴迷如他,Campbell也不例外。
“无论是澳洲龙虾抑或神户牛肉,与松露薄片的完美搭配需要口味不那么强烈的红酒,当浓郁的松露香与清雅的单宁香交织在一起时,你耳边荡漾的一定是钢琴与小提琴轻柔动人的二重奏;诸如来自Burgundy和南澳的PinotNoir,因为口感很香滑,也非常适合与中国菜匹配,含在口中,互补的香气一定犹如声势浩大的交响乐。”Campbell十分推崇中餐与红酒的搭配,他说中国是一个食国家,博大精深的汉字文化拥有着源源不尽的关于味觉感官的形容词汇,这刚好与葡萄酒个中的酸、甜、苦、辣、涩成绝配。
时值中国传统佳节春节之时,Campbell忙得有些焦头烂额,他想借这个机会再多研究一下中餐与葡萄酒的搭配。“而‘TheWineRepublic’翻译成中文是酒的联合国,这似乎不符合东方文化的含蓄美;意译为‘云门’,是为了寻求一种意境,这象征玉皇大帝正敞开云中之门,召集天兵天将博览众酒。”他一边比划一边解释。
一个关于含蓄的名字的解释,寓意了这个澳洲男人渴望在中国建立一个葡萄酒“联合国”的美好梦想。Campbell时常幻想自己会变成一棵“OldVine”(古老的葡萄藤),“深沉而耐人寻味,这样我会距离TheWine’sRepublic更近一点”。(编辑:Sybil)